宇宙级别的幸福
“独来独往银粟地,一行一步玉沙声。”
第一次读到杨万里的这句诗,恰巧是在大雪天。
看着窗外的漫天“银粟”,觉得这句诗就要变成一粒一粒的银粟,混在其中落下来了。越想越妙,眼里的亮晶晶几乎都要闪出来了,赶忙兴冲冲的登上胶鞋,一边围上围巾,一边喊道:“妈,我下去玩会儿!”
“打伞了没有?不要着凉了!慢点跑!”
还没冲到楼下,嘴角就已经勾起来了,然后急急忙忙破开单元门。
哇!
海是静的,是羽白的,连起伏的浪都仿佛是静止了一般,几处微微露出的翠绿被织在这片海上。
银粟地,玉沙声。
这时候还要小心翼翼地踏在这片静止的海上,巴不得自己能浮起来,但每次印下自己的脚印时,又有种窃喜,这一片白上,第一个脚印,是我的。雪小一点的时候,人们便渐渐从家里挪出来了。桂花树傍依了好些从未见过的生物,带着小熊耳朵的,围巾把整个头都裹起来的(也不知道这种生物需不需要氧气),还有那种一件羽绒服里长出两个脑袋的。小一点的,笑如碎琼,叮叮当当地敲在桂花上,和着玉沙声,莫名的珠联璧合;老一点的,眉欢眼笑,笑意顺着眼角的皱纹慢慢漾开,映着碎碎琼芳,突然就有种小女生的雀跃了。姽婳窈窕的女生,站在桂花树下,不需要摆拍,就是一副佳画。
我想,此时要是有阳光,那应该是从我的眼睛上弧,流到下弧的,会漾起金色的水波,会让人感到,好温柔。我突然反应过来。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欣喜,温柔,想要珍惜一切事物的感情。
应当,是赠与银粟的。
望着家家欢笑的模样,就想起,每当这大雪天,外婆都会带我去澡堂。
那时还小,进澡堂时一脸严肃,绝对只盯着自己的脚趾,巴不得把“我绝对不会偷看女性的胸部”这样的字贴在脑门上,倘若不小心抬头看见哪位女性成熟的玉峰,又会臊红了脸颊。怪羞的。
外婆是不在意我这些的,经常把我拎起来,从头到脚搓个两遍,然后塞回澡盆。转头再往温热的水中扔进一个苹果一瓶奶。
“要泡热了再吃哦。”
澡堂里各种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掺杂在一起,香喷喷软乎乎的,让人眉尖都软下来了。苹果总是不会完全泡热的,一般都是外面一层皮儿热热的,芯子还是凉透透的,啃一口苹果,喝一口奶。飘飘的,让人仿佛要成为李白诗中“应是天仙狂醉,乱把白云揉碎”的天仙了。
或许再抬头看看头顶上遥不可及,结满冰花的窗户,窗外如玉蛾般漫天扑棱的雪,还会娇作的掩嘴偷笑。
想到。啊,是幸福啊。
想到。要把这宇宙级别的幸福,赠与银粟。
合肥安生托马斯学校高一(1)班 陈佩萱